骑士黎

一个短打，没有逻辑，不清不楚。

有私设，漏洞百出，只为了自己爽。

BGM：银河旅行 - 花実

https://y.music.163.com/m/song?id=580866&uct=2TUHX4sx/VbCtSgyu0Omww%3D%3D&app_version=8.2.30

*

在深靛蓝的夜空帮衬下，她提议："一起去旅行吧。"

于是他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去成为纯白星球的尼尔·阿姆斯特朗。

*

不需要加班的夜晚是专属于朱玑的时间，如无意外，本该如此。只是共享身体的副作用让他在苏醒时经历了不该承受的痛苦——在他意识清醒的那一刻，胃部传来的绞痛像地雷一样炸开，无辜的当事人不由得拧紧眉头。茶几被各式各样的酒精饮料占领，他把手伸过去，发现面前的一大堆易拉罐都已经空掉——他知道叶劲峰刚刚失恋，白天还毫不在意地说"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却没料到和自己共享身体的朋友也会独自在家打着看球赛的旗号借酒消愁。

咖啡让人晕头转向，但和酒精的副作用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在他起身寻找眼镜的时候，失重感夹杂了不可名状的疼痛，偷袭了他的头——这次是他生命第一次和酒精做对，虽然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响起的门铃响对现在的朱玑来说是一种负担，但他再孤僻也知道应该遵守的社交礼节，在透过猫眼观察清来者后，加速的心跳敦促他用迅捷的动作拉开家门。

游雁星站在门口，在他开口喊出"雁星"的前几秒抢先叫了他的名字。

"朱玑。"

他的女主角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游雁星在深夜的伊始来到自己家中的理由，朱玑并不想过问。他猜是叶劲峰说了些什么，让她突然现身——快要炸裂的脑袋剥夺了他的理智，事实是他的一个踉跄让游雁星负担了过多的重量。他一个劲地道歉，为自己的失礼，也为叶劲峰莫名其妙的邀约或者召唤，抑或是轻佻和冒犯。女主角愣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用温柔的动作代替一句客套过头的"没关系"，再把他带回沙发边。大号的黑色塑胶袋就在桌边，想必叶劲峰早就有喝酒喝到昏天黑地的打算，游雁星一边动作麻利地和朱玑一起清理残局，一边笑叶劲峰表面洒脱，说白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没有自以为的不羁——不单是这次失恋。上一次朱玑消失，他甚至以跳楼的方式想让朱玑出来。到后来朱玑在游雁星经历危机时现身，叶劲峰在事件得到解决时把"见色忘义"和"重色轻友"两个词语写在手上，对身边所有知道朱玑存在的人宣称他看起来纯良无害，其实满脑子都只有自己面前的女警官，见色起意，却置兄弟的生死于不顾，实在是不知廉耻。

游雁星自然也听过叶劲峰的哀声怨气，当时的她用半带戏谑的眼神看着口若悬河的演说家，按着蠢蠢欲动的拳头无视掉那些天花乱坠的词藻，随即之后的不久叶劲峰又经历了失恋——倒也不能责怪他，只是世界上大部分关系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在倾心对象启程离港的夜晚，叶劲峰发来了消息，看来是需要找人来一起看球一起买醉。下班后百无聊赖的她便选择去赴约——这对一个刚刚因为信任问题和上司分手，恢复单身状态的女性来说无可厚非，她和叶劲峰算是损友，在同病相怜时一起喝酒消愁也算正常的排解。

于是她在叶劲峰的公寓门口出现，并认出了无辜受到牵连，还要再一次帮闯了祸的小弟收拾残局的朱玑。

一片狼藉的客厅在朱玑和游雁星的共同努力下恢复了整洁，整理过程中朱玑的动作迅速，但又一反常态地变得更加急躁，理由简单直白得尽显天真，将他的纯情全数展露：他习惯了为叶劲峰善后收尾，但这份工作不该让自己的女主角来完成。游雁星听罢，不禁笑出声，提出的问题让从来没有过实战经验的感情新手一下子红了脸："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亲密关系？"

面对心仪之人的发问，纵然有再多的理论基础，缺失了实际操作经验的人还是败下阵来，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兴许是酒精的副作用所致，朱玑的回答全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理性，他向游雁星坦白自己的短板，因为完全无法推断出对方会如何应答，而在掩盖自己的慌张这件事上败北。

*

“傻瓜。”

在完成了清理工作后，游雁星给朱玑一杯温牛奶来缓解头痛和胃痛的症状。不久前在沙发坐定的男人局促地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将其中的液体呡了一口，随即开始针对方才的提问进行解答。她听朱玑一本正经地向她梳理为什么作为次人格的自己不和叶劲峰的身边人建立亲密关系，以及用尽全力表达自己克制不住对她的钟情时不禁扬起嘴角，在盘腿坐在他对面时勾起惯用手的食指和中指，敲了敲陷入了困局的感情新手的额头。

“感情是需要双方都付出的。你有付出，如果那个人也爱你，你会获得回报的。”

“你会去爱人，也会学会接受别人的爱。”

朱玑没有用语言回应，他不知该怎么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看过许多的心理学方面的著作，但没有一本有描写过进入爱情的人会存在的心理状态。他身边有两个学习的榜样，一个花花心肠太多，右脑驱动，多数时候只看皮囊，于是朱玑向来当叶劲峰是反面教材，做一个诚实的记录者但绝不认同和盲从叶劲峰的感情观；另一个则近在眼前，多数时候深沉又稳重，但会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不一样的方方面面——他见识过游雁星的疑惑、怜惜、紧张和温柔，此刻的他正缓慢地陷入名为“体贴”的沼泽里，因而停住了思考和理解，只是成为了特定事件的亲历者。

游雁星纤细的手指顶住了朱玑的太阳穴，轻轻施力按住后开始打转。头部的痛楚在温和的动作的疏导下有减轻，朱玑闭上眼，十秒后再睁开，确认过自己依然存在。在那十秒里，游雁星的动作在某一个瞬间停住，一阵微凉通过朱玑的右手掌心。万物的观测者从完全的黑暗中走出来，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抱歉——他握住了女主角的手腕，却说不出一个正当的、合适的理由。

他不像叶劲峰一样爱死缠烂打，但这一刻他并不想放手。他无法冷静，仿佛理性思考的神经在那一刻都暂停了工作，当那些神经恢复正常状态时，他又陷入了一阵心跳加速。

游雁星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了。

"有没有好受一点？"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游雁星解释，其实看着她的双眼，所有的不适都消失得七七八八。

*

文字是一样最伟大的工具，它可以在所有时间，任何场合发挥作用。对朱玑而言，在无法顺利地完成表白或者像叶劲峰那样随性地说出腻人的情话时，它是化解尴尬的利器。

文字的载体是前一日刚刚完成的小说内容，他将在警署拆弹的经历总结成其中一个章节，忠实地重现了当时的状况，并且一字不差地把自己在当下想的内容、当时的心境都记录在其中。对他来说，让游雁星阅读其中的内容并观察她的反馈比看她在消化情话时的反应更加享受，与此同时，第一次向女主角展示自己的作品的作家也不由得开始期待并紧张起来。

纸张在游雁星的摆弄下发出响声，写出文字的人满怀欢喜，因为读者给出的回馈总是让人期待又兴奋不已。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朱玑捕捉到了女主角神态微妙的变化，心底也变得不安，擂起了鼓。

"叶劲峰会对你的作品做批注提意见的吗？"

游雁星用手指了指A4纸上龙飞凤舞的手写字，书写的内容直白又露骨——朱玑对叶劲峰做出的不客观评价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发火，架不住叶劲峰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在几十年里未曾有一次了解过人体的奥秘，情爱之类的事情还需要向高手（即叶劲峰自己）讨教。这样的对话如果仅仅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倒也可以就此作罢，偏偏被游雁星撞见，令他有几分难堪。他习惯把道歉和敬语挂在嘴边，在一句"对不起"行将滑出唇齿间的前一秒，话语被游雁星通过奇妙的方式拦截住。

坐在朱玑身边的游雁星扶住了还被羞愧包裹的作者的脸，吻了他一下，这一次连情绪都连同理智一起被剥夺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身躯在原地坐定。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与女主角相吻的期间迅速上升，在那一刻他从书中读到过的恋爱桥段闪现过脑海，最终具象的却是他不知在哪个作品里读到过的，与谈情说爱毫不相关的片段——主人公独身站在一片沙漠的正中央，在他的身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封在罐中等待他抱起来。在他的眼前，黑暗的夜幕开始有了光亮，零散的星尘开始聚齐，最终汇成璀璨的银河。

主人公蹲下身去，将承载玫瑰花的密封罐护在怀里，他望着眼前的星云团，完成了生命里第一次开怀大笑——他终于明白刚才的茫然和震惊原来都在为此刻正经历的一切进行铺垫，这种情绪素来克制的科学家很难感受到，因而也强烈得颠覆了他的认知。它名为喜悦，令人惊讶，令人疯狂。

回到现实里，向来以和主人格截然不同的绅士风度为傲的朱玑已然将没有拿稿纸的手放在了游雁星的腰际。惊愕令他变回了往常的状态，他当即从女主角的身体上离开，为自己的失礼向女主角连连道歉，连同叶劲峰的那一份一并带到。

"想不想来一次旅行？我们一起。"

游雁星在感情上的阅历不算太丰富，她数次尝试过交往，但总是因为信任问题不欢而散。最近的一任江政勋已经是她见识过的最佳种子选手，却不择手段而令信任的泡沫破裂。眼前的朱玑虽然和她并不怎么待见的叶劲峰共享了肉体，但因经历单薄导致的不知所措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先起身灭掉房间里所有的光源，再把朱玑从沙发上拉起来，在落地窗边找到了落脚点。借着不算明朗的外界光源，朱玑将视线集中在了游雁星的双眸之间，她眼睛里闪动的光亮比起人造的图景更像是一团星云。选定的女主角先引导经验并不丰富的作家心安理得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让他感知紧实的肌肉能带来的触感，过后又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项，向他发出的同行相伴的邀请。

朱玑爱极了这样的邀请。这一次的冲动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低头俯身向游雁星索取亲吻的是他；把搭在女主角腰间的手往下移，通过触碰紧致的臀部去感受异性身体的奇妙奥秘的是他；在女主角将身体与自己的身躯贴近时红透了耳根却将她搂得更紧的也是他。他一向觉得叶劲峰在遇到男女之事时操之过急，比起所谓的干柴烈火，自己会更喜欢细水长流的平静和淡定。

"结果你自己好到哪里去？"

他已经代入了叶劲峰不耐烦的语气，但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嫌弃叶劲峰的急躁。本就是同根同源，又何必分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游雁星的旅行邀请，相拥，接吻，在彼此的身体留下痕迹。他们欢笑，叫嚷，也用亲密的动作吞下低沉的呻吟。

他们在深夜里搭上了名为欢愉的列车。

开始了一场在银河之间进行的短途旅行。